【3】
晨曦的温柔拂动着城市,文华睁开眼,已是九点多了。
这个梦太真实,太冲击了,一想文华又是猛地一倒,靠在床头闭目神冥起来。
“这事情老古怪了,怕是没这么简单,得去找找白老头问问。”做文华这一行的人,对梦都很是有讲究的,文华自言自语起来,随即便起床,整理好一身出门了。
乌镇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古镇,遗留着许多古事旧迹的同时也留下了许多古怪,这些在雅舍白老头看来正是自己唯一有存在感的东西了。
没有名媛,没有大家,也没有豪门,然而乌镇就是空有这一处雅舍就足矣让这片土地变得不平凡了。
乌镇是一沿着一条人字形的叉河分散的布局着,俯瞰下来是可以分分明明的看清楚江流划出的三大块不同颜色的土地。
文华住在大河的西面,要去雅舍找白老头,要坐人力车穿过西城的闹市,然后坐马车去西郊码头雇船过河,在这个市区出入码头都需要在光头那里登记备案方可放行。
西郊是一片树木稀零的荒地,文华在野茶舍下了马车,喝了碗翠茶,日已经快攀到当空了,汗珠凝到睫毛处朦胧了视线,文华不禁眉头一皱,拂一下额头的汗,出了茶舍。
往东再走一里地,就是西郊码头了。
从茶舍出来的时候,文华想起白老头说过的一句话:日当正午和夜中子时,这两个时间点万万不可单独在西郊走动。正午过西郊必须凑齐七个人聚众,或者背负三支红烛、四支沾朱砂的佛香;子时过西郊,必须凑齐二女一男三人,或者身披新婚未满月的新娘嫁衣。
二十年前,白老头来到乌镇,用桃木剑在西郊刺出了三束发丝、七点乌血,并告诉镇上的人西郊是块玄域,不可妄闯。起初人们非但不信,还怀疑是白老头在西郊发现了宝藏故意装神弄鬼,于是相继有几批壮汉深夜到西郊破土,短短的三个月,十八条人命染红了西郊。大家开始害怕了,不得不请来白老头帮忙。
白老头挑了一个烈日正午,让镇长准备三头牛、七只健康的大公鸡、四十八支沾满朱砂的佛香和一根大红烛在西郊,又让大家互相转告除了未满月的婴儿房之外其他有人的房间都必须打开一扇窗。
文华也听过那天在场的人说起那天的情景。
盛夏正午时分,灼炎的日光,蝉在西郊丛林中不要命的嘶叫。
白老头不要任何人帮忙,在空地上摆好一张空桌子,然后用佛香在地上插出一些形状,把大红烛插在河岸边,把一把桃木剑摆在桌上,再把一盘朱砂摆在剑的一边,把一支鼠须毛笔摆在剑的另一边,然后白老头就这么不动的站在桌子边上。
突然岸边上的红烛自燃了,白老头几乎在同一时间左手抓起桃木剑,右手执起毛笔沾上朱砂,向着身边一圈香阵一挥,四十八支香开始冒出缕缕青烟。接着,镇长按照先前的交待,放出三头牛和七只大公鸡,并赶到香阵之间,十只禽畜进入香阵之后开始骚动起来,但是始终不越出香阵,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香阵燃尽了,十只禽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岸边的红烛还在燃着。
白老头看了看红烛还剩下五分之一,然后念念有词,把剑神涂满朱砂,再对着红烛使足劲把剑往河中心一挥,剑飞出去的一瞬间,十只禽畜纷纷从不同位置流出血来了,然后河中心黯然一黑,红烛灭掉了。
“说出来让你们难以置信,这块地成精了。”白老头望着江心的一片平静淡淡地说道:“若是能葬在这块地,那么他之后的十代会大富大贵,但是十代之后的子孙必将命途多舛,甚至灭种。”
众人一阵哗然,随即白老头转身看着地上的十只禽畜说道。
“这十只禽畜,是为你们全镇尽忠了。”白老头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三头牛交出了它们的三魂,七只公鸡交出了它们的七魄。”
白老头转过身来对着镇民接着说道:“这样,能够保持乌镇二十年平安。但是以后你们每个月十五都不得吃食牛肉和鸡肉,否则祸殃全镇。以后日当正午和夜中子时,这两个时间点万万不可单独在西郊走动。正午过西郊必须凑齐七个人聚众,或者背负三支红烛、四支沾朱砂的佛香;子时过西郊,必须凑齐二女一男三人,或者身披新婚未满月的新娘嫁衣。”
接着,白老头把镇长叫来:“这十只禽畜必须立碑葬在镇上祠堂之内,每年中元节必须由在任镇长亲自上香拜祭。”
大家都好好记住了白老头的话,照做了,这一晃二十年过去……
而文华这轻轻一想,不觉中走到了西郊路口,看着眼前石碑上血红色的字眼,文华不禁心头一颤,但还是继续往前走去。